墨松希对上老者的视线，倏地露出一个笑。
老者也回以笑容，抬手示意墨松希坐下，语气悠然，“老夫看，今日运气倒是不错，竟是遇到了一位盘中之人。”
墨松希闻言倒也不客气，在周围几人探究的目光中阔步走过去，像当自己家一样，大大方方坐在老者对面的木椅上。
才刚坐下，耳边便传来老者浑浊的嗓音：
“姑娘觉得，你是哪颗棋？”
“我？”墨松希垂眼看向棋盘，又扫了眼老者，见他笑眯眯地注视着自己，她作势思忖了下，弯起唇角，手指在中间的白棋上周缓缓游荡一圈。
桌边几人皆凝神，视线跟在她白净的手指上移动，便见她指尖方向一旋，最终指向棋盘正中的天元之位——冕星。
“我是这个？”
墨松希指着中心那颗白棋，语气真诚地问老者。
空气静默了片刻，桌边几人忽地放声大笑。
老者只淡淡地笑，摇头轻叹：“啧啧啧，小姑娘口气倒是不小。”
他眉须微提，继续道：“可惜，冕星之子，是一名男子。”
墨松希转变方向，指向那颗白棋旁边的一颗，抬头看向老者。
“也不是。”老者缓缓摇头。
墨松希又连续指了稍远的几颗白棋。
“都不是。”老者皆摇头否定，“该些棋子要么是冕星之子的挚友或者精卫，要么，便是与他共度余生之人。”
“那先生说，我是哪颗？”
墨松希手肘靠在桌上，撑起下巴笑眯眯看着老者。
老者顿时哈哈一笑，伸手指了指棋盘一边，端线之上的一颗黑棋，笑道：“你是这个。”
“短命黑棋？”
“哈哈哈哈哈哈……”
旁边几人见状再次纷纷笑出声。
“……”墨松希望着那颗棋，复又抬起眼看向老者，最终了然地点点头，“行。”
她偏头端详着盘中白棋，好奇道：“那哪颗是与冕星之子共度余生之人？”
“说不一定，应该还不少喽。”老者神气地笑了笑。
坐在他身旁的一名女子赫然语气缠绵道：“那人家可以与您共度余生吗？”
“多谢姑娘抬举。”老者笑着，抬起一只手阻挡她凑得更近的身子，语气大方随意，“只是老夫已过富盛之年，早已不举。”
说罢他不再顾那名女子忽然僵住的动作，转眼看向墨松希，笑容和煦：“姑娘，其实，你稍微改一改自己的执念，或许可以成为与冕星之子共度余生之一的幸人，毕竟，你缘中会与他相遇，何况，你是一颗离他很近的逆棋。”
“……”
墨松希似笑非笑地看着老者，随口问道：“我有何种固执？”
“哈哈哈哈……”老者笑了笑，看着她的眼睛，“这就要问你自己了，你心中，有一执念，初时不觉其势，再回首时，它便早已根深蒂固在你的心中……”
“你可能会为了一个人……踏上歧途之路？”
墨松希扬起眉笑了下，“我，为了一个人？”
觉得有些神奇，想了想，她问道：“那我可是自愿的？”
“正是。”老者注视着她的眼睛，“那个人或许是一个你为之努力过，却得不到的人。老夫看你眉目清明，面对他人时，尚可自如，唯独一人不定。你想想，你可曾遇到过此人？”
墨松希想到了什么，微微一顿，片刻后，她接着作势好奇地问：“先生可知，那个人是哪颗棋？”
老者淡笑着，一脸神秘地摇摇头，“想不想知道？”
他手肘一动，从胸前素衣里掏出几本皱巴巴的书捏在手中，徐徐善诱：“想揭露更多精彩，来买一本如何？不用九百九，不要九十九。”
话音一转，老者自豪道：“给你砍价，不能再低了，九块灵石怎么样？”
这原本神秘深沉的画风突然发生大拐弯，把墨松希整懵了一下。
旁边的几名男修闻言伸手过去，争相着要买。
“哎去去去。”老者将书捞回怀里，“老夫只卖有缘人，尔等一边玩儿去。”
“切，瞧这稀奇的老古董。”一人指着他嗤笑，“你那破玩意儿除了我们谁要啊？”
老者没理会他，看向墨松希：“如何？”
墨松希礼貌地笑了笑：“多谢了，但是不必，我没带灵石呢。”
“嘿，你这小姑娘，哪有出门不带灵石的。”
老者向后一靠，见卖不出去了也不管了，拿着酒葫芦慢悠悠地往嘴里灌。
墨松希没再说话，垂着眼看着棋盘，手指在桌上轻敲。
片刻后，她抬手提起桌边茶壶，倒了杯茶，水柱清透，倒映着客栈中几张诡异的脸。
她轻轻捏起茶杯，举到鼻尖荡了荡，淡香沁鼻中，见时间差不多了，便状似无意问道：“先生算卦如此之厉害，为何要来这间偏僻的小客栈？”
“给这些人算卦？哦。”顿了下，不等他回答，墨松希抬起眼看向老者，弯眼一笑:
“是人吧？”
周围几人静了一刻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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