陈默是被地铁报站声吵醒的。
他蜷缩在末班车角落，西装下摆渗出的血渍在座位织料上晕开暗花。手机屏幕碎成蛛网，右上角显示00:47——距离青铜匣噬人事件，仅仅过去四小时。
「修复进度37%」的淡蓝色光幕悬浮在眼前，这玩意比苹果手机耐摔。陈默摸了摸后腰结痂的伤口，系统用数据流修补身体的滋味，就像有人往骨髓里灌液态氮。
"下一站，朝阳门。"机械女声在空旷车厢回荡。陈默的指尖刚触到口袋里的青铜残片，视网膜突然炸开血红警告：
「警告：筑基期修士接近」
「距离：200米」
车窗倒影里，站台立柱后闪过一抹青色衣角。陈默把带血的工资条塞进票夹——那是他趁乱从经理办公室带走的唯一东西，王德发签名的"自愿离职协议"还沾着褐色血渍。
地铁门即将关闭的刹那，他闪身挤了出去。身后传来闸机被暴力破开的警报声，自动扶梯上的保洁阿姨还在嘟囔："现在的小年轻，cosplay搞得保安服都..."
陈默的牛津鞋踩在防滑条上打滑。系统突然在视网膜上标注出逃生路线，鲜红箭头指向消防通道。当他撞开通往地面的安全门时，霓虹灯下的场景让呼吸一滞。
本该是写字楼的位置矗立着雕花牌坊，"典当行"的霓虹灯牌浸泡在血雾里。穿青布衫的男人蹲在石狮头顶，腰间玉佩与手中罗盘正发出共鸣的嗡鸣。
"道友何必躲藏？"那人甩了甩马尾辫，月光照亮他袖口的暗纹——和青铜匣上的饕餮纹一模一样。
陈默后退半步，后背贴上冰凉的橱窗。玻璃内侧突然伸出无数苍白手臂，快餐店海报里举着汉堡的模特，此刻正用空洞的眼眶对他微笑。
「建议：启用玄冥鉴基础功能」
青铜残片在掌心发烫的瞬间，世界突然褪去颜色。陈默看见青衫修士丹田处跳动着幽蓝火焰，那些鬼手的核心是缠绕在牌坊上的黑气。当他本能地朝某个方向挥拳时，虚空突然传来瓷器碎裂声。
"不可能！"修士喷出一口黑血，手中罗盘炸成碎片。陈默趁机冲进巷口的面包店，撞翻了促销台上的法棍。
收银员戴着耳机刷短视频，对滚落脚边的罗盘碎片毫无察觉。陈默缩在冷藏柜后面，看着修士在店门外焦躁踱步——那人似乎看不见近在咫尺的玻璃门。
「初级隐身符生效剩余时间：02:59」
陈默的视线落在价目表上，28元的草莓蛋糕标着"生日特惠"。他突然想起今天本该去银行处理逾期房贷，如果没被卷入这场噩梦，此刻或许正坐在便利店吃临期便当。
裤袋里的玄冥鉴突然震动。当陈默用血痂未褪的手指触碰镜面时，冷藏柜玻璃上映出的不再是他的倒影——穿病号服的小女孩正把脸贴在柜门上，脖颈处缠绕着黑色锁链。
"哥哥能看见我？"她的声音像生锈的收音机，"有个戴金丝眼镜的叔叔，让我把这个给你。"
沾着冰霜的掌心里，躺着半张泛黄的工资条。陈默自己的笔迹写着：2023年7月，加班费扣除金额：.5元。背面的血色符咒却和青铜匣上的纹路如出一辙。
「检测到因果契约」
「任务更新：解救怨灵（剩余时间：11:59:59）」
警报声由远及近，警灯蓝光刺破街道。修士咒骂着掐诀遁走，陈默冲出后门时，听见重物坠地的闷响——写字楼天台有个身影正在自由落体，王德发的金牙在夜空中划出最后一道弧光。
手机在此时震动。来自银行的催款短信上方，躺着房东十分钟前发的消息："小陈啊，你女朋友刚把行李都搬走了，说是什么...婚前焦虑？"
陈默把玄冥剑对准坠楼现场。血泊中的王德发突然抽搐着爬起，用折成直角的后颈对着他诡笑，手机屏还亮着通话记录：最近联系人显示"刘教授"，通话时长正好是青铜匣被送进拍卖行那天。
「怨气污染等级：丙级上等」
「建议立即净化」
陈默转身冲进地铁站。末班车正在进站，车窗上密密麻麻贴满苍白的脸孔，那些乘客的工资条在车厢里飘荡如招魂幡。他握紧口袋里温热的青铜残片，突然听见系统提示：
「新手礼包到达临界触发条件」
「是否领取：（Y/N）」
隧道里的穿堂风卷着某人的碎碎念："房贷...彩礼...学区房..."陈默在跳轨者的哭嚎声中按下虚拟确认键。当列车呼啸而过时，他看见玻璃窗上的倒影对自己竖起了大拇指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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